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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那邊的家族,也就是我的表姊妹們,是以身為美人兒出名的。每回小時候過年過節得跟親戚見面時,我毫不出色的外表跟我那些如花兒盛開的表姐妹一比,就顯得相當平凡無奇、黯然失色,還記得那時大人們最大的興趣便是要表姐們比賽把火柴棒堆上眼睫毛,而我那兩三根扶不起的阿斗--虛弱無力的黃毛,是當然連一根都舉不起來的,(啊殘酷的睫毛奧林匹克大會啊真是不懂大人在想些什麼),落第選手我還因此賭氣跑到陽台外頭去,邊聽著大人們對姊姊們外表的誇讚邊潸然淚下,一個人趴在牆上痛哭流涕的咧(真是虛榮的幼年啊)。不過,自幼以來本人一直有一個,掩蓋在我稀黃得頭毛、寬大的大餅臉、及細小的鳳眼以外的,心中一直暗暗竊喜老天總算待我不薄的特長(是特長嗎?),那就是我,沒、有、毛、細、孔!嘿嘿人又非塑膠造也,何以沒有毛細孔咧?話說回來我應該很不要臉的這樣說,我的臉毛細孔一直很小啊!


這個讓我引以為傲到臉上發出光采到再給我一點染料,我就開起染坊來的臉啊,阿哈哈讓我再次不要臉地說,是啊我的臉曾經很像白煮蛋啊!注意,一切都是曾經,如果這篇文章是法文的話,這個動詞是etais,半過去式的那種曾經,天啊,我怎麼會知道,就在這一個月的某一天早上,當我醒來面對鏡子時赫地發現,啊~~我全臉的毛細孔都張開地跟我打招呼咧,阿耶,阿恶,這圈圈叉叉,這形容法怪讓人想吐的。
這一驚非同小可,就像很多人你一輩子都不想見到,爸爸的私生女、媽媽的情夫、或是看到男友寫給前女友的情書,我的千萬個毛細孔就是我這輩子壓根不想見到的東西,但他們在一大清早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狀況下卯起來打開是怎麼一回事,我頓時眼前天旋地轉一片發黑,宛如回到了那年的10歲陽台,被無情的奧林匹克睫毛運動會拋棄到黑洞中心身邊飄著落葉那種感覺,淚都快飆出來了。
我不依我不依,拿起有放大效果的化妝鏡端詳來凝視去,還是一點變小的跡象都沒有?曾幾何時啊?再不要臉地重覆一次,我那沒有毛細孔地像浴室白磁磚的臉,怎麼會佈滿了毛孔咧?曾幾何時曾幾何時,隨著傷心的真相浮現,我的腦袋和良知漸漸浮現拼湊出那些我已遺忘的事實,那些我昧著良心對她所做的壞事,濫「啃」麻辣鍋和泡菜,大口吃肉大口喝啤酒,沒擦防曬豪爽地躍入海中,任由陽光侵蝕我的臉、半夜不睡早上不起來、堆積疲勞、累積殘妝,日復一日、夜復一夜,我以為它不會報復,可是他真的有,毛細孔是會反撲的,人類以為他們總是可以予取予求,然而隨著時光荏冉,青春的彈力和光采一去不復返,不仔細澆灌和栽培,再也不會有青嫩的美麗,而人所丟出的,毛細恐終將反撲回去,一場生態浩劫在所難免。我們一定得做點什麼!環境保護,就從你我做起!(我真不想學鞏俐姊姊)就在我一邊回想一邊挫到腿軟跌坐在椅邊時,我可怕的毛細孔列隊彷彿越來變越大,還一齊立正歡迎我一一巡視油槽。
第一天卯起來清潔,把不毛之地上的荒廢雜草清理乾淨,去角質,搬遷石塊堆積泥沙,濕敷弱酸性或收斂型的化妝水,然後鎮靜,好,效果不大,再接再厲,第二天,搽上有弱果酸的精華液,過一陣子再用濕化妝棉把老舊角質擦掉,塗上蘆薈膠鎮定,好,腫起一塊不適應果酸的皮膚,嗚嗚,死馬當活馬醫,用冰毛巾敷臉,再敷上一層保濕面膜,就是老化了加上臉太乾,毛細孔才會肆無忌憚地打開想要調節水油平衡,相信我這樣整治一番,一定會回復往日,臉有如一片新刷白牆一樣樹小牆新。
折騰了兩三天,塗抹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還把跟我同根生因此臉也光得不像話的奶油小生我弟的臉扳來扳去研究,奇哉怪也,這個人從不保養從不往臉上加那些防曬隔離,這個人怎麼皮膚一片白閃閃連毛細孔都沒有,我弟冷言冷語飄來一句,人老了再整也沒有用,不是不氣人的。
就這樣整了兩三天,每天端詳與鏡對望,看起來是好多了,毛細孔終有收斂配合略小些低調開開的趨勢,真是太感人了,果然搶救環境還是要從身邊做起,一天天努力終究會有成效,就讓我們一起高聲說:人人都應該愛惜自己的毛細孔,萬不要揮霍本錢,畢竟我們只有一張臉皮,愛它,就不要虐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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